双星。

【KPL队拟/AGhappy】独白

【补档】

【队拟,QG第一人称】

【涉及敏感话题】

【补全背景设定】

【……一个后辈追逐前辈的故事】



我从未感觉自己真正活过。


现在说这些当然是子虚乌有,可早在18年的春天来临之前,这句话确确实实是真实存在的。我偷看过WE看的书,厚厚的一本,书里说人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心跳停止,呼吸消逝时,你便被宣告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第二次是人们穿着黑衣出现在你的葬礼,你的附属物便失去了价值,你也在社会关系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三次是世界上了解你的最后一个人逝去后,你所遗留给这世界的精神财富或毒瘤就也随之消亡了,到这时,才真像某部戏剧里说的那样“死了,什么都完了”,你存在的痕迹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抹去,就像是从未诞生过一样。


也许是由于情感的匮乏,从前我一直不能很透彻地理解这段文字的意思,直到18年夏天稍微能明白一点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在18年之前我所感受到的那种生不如死是因为早已经死了两次。


——后两次。


我不是16年来到KPL联盟的元老队伍,也不是17年才刚诞生的新俱乐部,16年的时候就已经有我了,只不过那时候我不在KPL联盟里。那时的我身处一片能让人放肆野心快意掠夺的战场,那地方比这里阔大,当然也比这里残酷得多,战队决战时,观众们的呐喊声与欢呼声沸反盈天得像是能把体育馆的顶棚掀开。


我在那里有很多荣誉,换而言之,我曾是最强的那几个之一,可我仍觉得不足。也许不是真的不足,只是我不能理解什么叫“满足”。我没什么感情,比EDG还没感情——那时候RNG是这么说我的,他形容我是“只懂冲锋的战争机器”。我接受了这个说法,我不觉得做个杀戮机器有什么不好,拥趸总簇拥强者,而我只要足够强大,这够了。


但和真正活着的人不同的是,机器无所倚靠,而且机器会生锈,最后报废。我颓唐下去的那些日子里,RNG说我锈得厉害,我没办法反驳,只能眨巴着眼睛恨恨地舔着自己的伤口。


后来RNG又找到我,说有个刚建立不久的联盟,里面的竞争没这么残酷也没这么激烈,战队的关系都很和谐,叫我来年春天去那里看看。


——RNG说的就是KPL联盟。


我对这次远行没报什么期待——那时的我几乎半截入土,满脑子里想的不是把三次死亡一个不落地践行,就是把RNG的星光牛角耳机碎尸万段。


不过出于无聊我看了几局KPL的比赛。


那就是一切的开端了。


——我从未感觉自己真正活过。


——而在看到AG之后…我开始想要活着。


他们说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时候,如果体温超过了三十八摄氏度,那你一定是对那个人一见钟情,我以前不信这种话,我觉得说出这种话的人都是傻瓜,于是命运在捉弄我,我成了最大的那个傻瓜,因为我…明明还只是对着一块冰冷的电子屏幕而已。


他不一样,AG不一样,他和我见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会发光——那种光芒如此耀眼,在他从容向观众鞠躬致意的时候散发出来,在他于赛场上披荆斩棘的时候显露出来,而我漆黑一片的精神,对这种光芒上瘾了。


我从来没有如此想要接近一个人,即便如此我在初次见他的时候也依然很克制地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我学着YTG,像每一支从预选赛打上来的战队一样,和他握手,用软软甜甜的声音叫着他“前辈”,说着“请多指教”。


我忘不了他那时对我笑的模样,我叫他“前辈”他就转过头来应我一声,前辈笑起来很好看也很温柔,双眼微眯像只温和的银狐。


得益于似乎再也窜不上去了的身高和被RNG形容“像个小孩”的面孔,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丝毫负罪感。


我毫不留情地横扫着我的对手,又在赛后露出一脸纯良的微笑,叫着他们“前辈”去和他们握手——起初我是不知道该这么做的,RNG教我说,在不知带该摆出什么表情的时候只需要一直微笑,一顿褒奖,让被你打败的队伍觉得你上道就行了。我对他们没有丝毫看不起的意思,可我的笑容和夸奖确实更多出于礼节而非真心,我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


我在宿舍里屯了三大箱的橙汁,那是我最喜欢的,我猜前辈肯定也会喜欢。我像个幽灵一样守在赛场口,捕捉我能够在每场比赛结束后捕捉到的所有AG前辈,然后不分场合也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手里的小瓶饮料塞给他,我的这种执着近乎呆板,他起初只轻轻蹙蹙眉,后来远远地见到我就开始躲,再到最后,我根本找遍了全联盟也找不着他了。


某一天赛后我例行公事的时候,Estar打断了我。


“我说你…”他欲言又止。


“即便是新队伍,也用不着这么端着,装着。我们比起你都有很多不足,强找优点来夸人,大可不必吧。”


我看着早和其他队伍打成一片的YTG若有所思,可谁知道我想了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我没做什么改变,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改。别问,没有RNG的指引,我就像一辆失控的列车,只知道在前往终点的途中加速再加速——更快地抵达终点,或撞得粉身碎骨。我根本没法控制自己。


…春季赛的决赛之后,是冠军和亚军避无可避的会面,当我怀揣着希望和期冀带着橙汁找到前辈的时候,却只得到一句:


“……我已经说过,无论你再缠我多少次,我都不会收的。”


这是我在KPL拿到的第一个奖杯,但我没有感受到胜利的喜悦,我咽下的只有求之不得的苦涩。


夏冠期间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重开,另一件也是重开,我又赢了,可奖杯里仍然只有苦涩——这件值得欢呼庆祝甚至大肆宣扬的事情竟需要被我绝口不提或是以叹惋的口气说出。因为多种因素的杂糅,这件事情变成了伦理正确而道德不正确的论题,而道德上的不正确往往更加可怕,它会让一个战队深陷舆论无法自拔。那以后很久WE给我讲了达摩克斯利剑的故事,我才明白当时悬在我头上的东西就是那玩意。


舆论铺天盖地,顺着网线向我袭来,像是飞了满天的箭雨,让我无从抵御。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说“言语的利刃比真刀真枪更能伤人”,因为以往在枪林弹雨中飞驰时,我的身体并没有比面对这些言论时更疼。


——他们不喜欢我,没人喜欢我,连我自己也不喜欢这样子的自己。


我在联盟里面像只丧家犬一样呆着,联盟外一团乱,我不懂公关运营也不懂粉丝,但是我知道就是这两个地方出了问题,出了大问题。


联盟里的大家都躲避着我——我知道那大抵不是他们的本意,大抵吧。但我也仅限于知道,而不能跃出这种囚徒困境,我还是得面对饭点时空荡荡的餐桌和清晨只有一个人的训练室。我觉得我空了——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活着,又或者像个带着笑脸面具的小丑,偏生我不能把这张笑脸摘下来,偏生我必须得笑着,因为我是错误的一方,我没有理由哭丧着脸让别人为这事买单。


——一个人最恐惧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无从抗拒更无可抵御地在孤独中死去。


我没想到AG会来。他很突然甚至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一瓶可乐像是握着审判杖的神明。


“你有没有?”


他的语气是平和而淡漠的,一如既往。


“……我没有。”


我一边这么几近虔诚地答着,一边,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了。我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模样,我本想多把这句话重复几遍,但很快意识到这是无用的。我抽泣到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捂着脸泣不成声——很奇怪的是无论我捧杯的时候还是被网络声讨的时候,我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他把那罐冰镇的可乐塞给我,强拉着我去KTV,偌大的包厢只有两个人,我坐在一旁听他面无表情地把《漫威崛起》的插曲和片头唱了个遍,心想着还差一首呢。


……但是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秋天之后我和前辈被分到了一个宿舍,原因是和我原先住在一起的Sviper和与前辈原先住在一起的仙阁双双降级。


我在联盟里的统治力开始下降,我开始输,也开始反思。而前辈似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前辈,他开始用对待后辈的正常方式来对待我,他在我输掉比赛时安慰两句,在我赢得胜利时送上一句恭喜,甚至接受我训练赛的请求,却在我问到“前辈是在关心我吗?”的时候闭口不言。


……我想这都是假的,前辈仍然不只一次地说烦我,他给我的温柔和关心都有代价,也都有底线。我只是不厌其烦地试探着这个底线,一罐又一罐地递出橙汁,甚至一次又一次贪心地意欲越界。我想我的欲望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我想要他的注视,我想要他的认可,我想要他毫无保留的温柔和拥抱,我如此笨拙地对着三个冠军戒指许下这个愿望,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拼命地寻求“缘分信物”之类的封建迷信,像是得到这些东西后,我就学会了“满足”。


我终于在提及仙阁时被他锋利的眼神剜了一刀后摸清了他的底线,并以此为界画地为牢,在这座监牢中带着铐镣占有所有的前辈,我像个被判处终身监禁的囚徒,又像个对药过于依赖的瘾者——而前辈是我的药,只有他能治愈我,所以我要尽可能地占有他,毕竟没人会嫌活着的理由太多。


——“我本想这个冬日就去死的 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 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 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当时我的心境,也许就与这句话的作者有些许细微的重合。


红玫瑰里的那句歌词是如此脍炙人口,我期盼着,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得到他完整的注视,而不同的是我只是期盼,我甚至没再敢深入去思考下去。


……

……


我没想到春季赛我会掉落到保级区只能勉强留住KPL的名额。


但是我更是怎么也没想到前辈会以几近全败的战绩如此干净利落地降级。


“死了的都走了,剩下活着的,都变了。”


他输掉保级赛那晚这么说的时候我几乎瞬间下意识地反驳。


我说,前辈我喜欢你。


他不置可否地摇摇头,那双眼眸含笑,半晌后开口道,那你不懂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我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吻骤然已至。我被使劲按住后脑勺。他吻得深,我无力反抗——像是攻城掠地一般撬开牙关。我几乎没办法呼吸,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滴落在床单上晕染出深色的沟壑。


“这就叫喜欢,明白了吗。”


他这么说到,然后把几近缺氧的我拉到怀里,摸着我的头安抚着我。他把我抱得很紧,抱了很久,我在他怀里小声地啜泣,像只受伤的小兔子。


“前辈,我爱你……”


我微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用哽咽的气声说道。


——喜欢是取之于外的占有,突袭侵略与制霸,而爱是日复一日的守护与执着,执拗着却不肯越界,在门外徘徊的动作。当一个人学会了爱,他就学会了活着。


前辈明白,所以他提醒我,于是我也明白了。我从前觉得我就是个类似于菟丝子这样寄生植物的个体,我寄生在他身上,我的欢笑是他给的,我的苦痛也是他给的,但他的喜和悲却从不来源于我。


而现在事情变得不太一样。这个奇妙的字眼开始将我们的喜悲捆绑在一起。第二天他避开了所有战队的送行,带着我去了清晨的海边。


他说,等我回来。


我平静地答应,看着他的影子沿着海岸线越走越远,最后模糊在远方的青岚里。


……

我习惯了。我拒绝了联盟给我安排新舍友的提议,我习惯了在早晨朝阳刚升起的时候对着他的床铺想一些从前的事,在一日训练过后的深夜想着他的笑入眠。那些记忆像是早上挂在橘子树叶上的露水,被太阳蒸干了,过了一夜又在第二日的清晨凝出来,是无法抹干净的,一点也不用担心会忘怀。


我问RNGM,他为什么来到联盟之后就把名字后面加了个字母,他冲我耸耸肩,说EDGM不是也一样吗。


2019年的秋天他踏着落叶回来了,我一路小跑着出去迎接他——他抱起我揉了揉我的脑袋,用食指的第二个指节蹭着我的脸颊,说,下半年加油。


从他的眼底我依稀可见某个人温柔的影子,浸染在他的身体里如同氤氲开来的水粉颜料一般。AG这一年经历了什么?他不说,我也不会去问。我猜大抵是和我差不多的事情。


——自那之后每回看见Hero我都会有种复杂的情感。


有些回忆即便是多年之后想起也依旧那样美好那样梦幻,我们站在总决赛的舞台上针锋相对一如从前,可历史的车轮打了个转,我的走位我的动向,包括我比赛的节奏都被他摸索得一清二楚。甚至输掉后我还鼓着脸颊问他为什么针对我针对得这么熟练。


“也许是因为这一年里几乎只想着你。”


他答着,眼里像是浮起了一层茶雾,让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


我从18年冬天之后就对自己重复了无数遍“我卡我活该”,发誓为了不引火上身,如果不是总决赛或者最关键的晋级赛,再也不碰那个圆圆的按钮一下。幸运或者不幸,自那之后在对局之中我的网络基本上没怎么卡顿过,bug也像怕了一样躲着我走。


当然并不是完全没有网络不畅的情况,2020年1月巅峰王者赛那会对上AG的时候,我也被卡在下路根本动不了。


——那天AG的暂停按得很果断。


在那之后我开始感觉自己真正地活着。


这种感觉来自于冬季冠军杯奖杯沉重却充实的重量,来自于Estar给我算命半当中不小心砸坏命星盘之后说的那句,半开玩笑的“你春季赛完了,等死吧”,来自于LGD在季后赛前夕紧张到发抖时那看向我的求助眼神,来自于Hero三天两头会煮的重庆火锅和GK单反里偶尔出现的照片。


我看着LGD,听着他嘀嘀咕咕地跟我说第一次进季后赛身为黑马好有压力,看着他躲闪游弋的目光,那些东西,和当时的我竟如出一辙,大概每个黑马队伍都会经历这样一场阵痛期,在压迫中除自我之封界,抑或是在质疑中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没关系的,只要你放平心态,好好打,就能打好的。”我当时拍着他的肩这样说。最土的劝诫,却往往也是最有效的,虽然从本质上来说没几个人能做到,就连我也不例外。


但我做到了真正地活着——不再是杀戮的机器,而是成为一个人如其名的人。我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笑,偶尔夹杂几句笨拙的玩笑和不怎么熟练的玩梗,甚至被初次见面的DYG评价过“QG前辈真是人如其名的可爱”。也许我也正逐渐开始被一些新看比赛的路人真心地喜欢,当然有时候也难免会在赛事下方的评论区里看到一些类似于“重开”“暂停”之类的字眼。


“AG你看看他们,好——过分啊!”我作出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不一会又还是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对这些话语我早就可以一笑置之,只有经历过万箭穿心的流言中伤,才能明白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终究是为了自己活着。


——除了那时的我,前辈。


——我想那时候我是整个为你活着的。




注1:单曲《Born Ready》为电影《漫威崛起》插曲


注2:和服的那段话出自太宰治《晚年》




没得小后续。


我在做QG的人设时琢磨了很久,越琢磨,越感觉这支俱乐部像是杨玉环上线时登录页面的背景曲,叫《霓裳风华》。


而《霓裳风华》最能触动人的一点,就是它即便在琵琶音演奏得最高昂激越的那一刻,也能传达出一股无力的束缚感。


(这篇文章有借鉴很久以前看到过的一篇文…但记不得名字了,正在尝试看能不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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